2万的格列宁只卖500，印度靠生产仿制药，为何成为“世界药房”？

大家可还记得《我不是药神》中的这样一段情节，主角陆勇因生活所迫，加之受到白血病人吕受益的鼓动，远赴印度采购专治白血病的靶向药物——格列宁。

当陆勇来到印度药店，他惊讶地发现，在中国要卖两万块钱的一盒的格列宁，在印度居然只卖五百块钱。

图|《我不是药神》——剧照参考

《我不是药神》的故事背景发生于2002年，中国才刚刚加入WTO不久，经济还未开始腾飞。

比起中国，印度的经济情况应该更加糟糕，格列宁这种专治慢性白血病的靶向药物，按理说在印度的售价，应该只高不低，为什么偏偏卖得这么便宜？

这个问题，必须要追溯到1981年，印度“铁娘子”英格拉·甘地的一项法案修订。正是她的这项举措，推动了印度制药业的发展，让印度这个“干净又卫生”的国家，成为了“世界药房”。

“世界药房”印度

印度，1947年8月15日，印巴分治，印度脱离英国，自此独立。

独立，这两个字听着好听，实际印度的独立并不彻底。单用印度制药业举例，印度独立之初，医药市场被跨国公司的药企挤占80%以上。

上世纪60年代，印度市场上的药价之高，举世闻名。

生病吃药是富人的专利，无数印度的穷人生病后，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，也没有药物救命，只能等死。

谁也不愿意将自身性命系于他国之手，为了能让印度人享受得起平价药，印度开始大力推动医药行业改革。

印度第一位女总理英格拉·甘地，甚至放出这样一句豪言壮语：谁也不能靠生死大事谋取暴利。

图|英格拉·甘地——照片参考

在这里，必须先解释一下，这些靶向药物这么贵的原因。因为欧美科技起步较早，所以制药业也比第三世界的国家更发达。

那些专治疑难杂症以及各种绝症的靶向药物，如格列宁，一般都是由欧美药企研发生产的。

药物研发行业有一个业界皆知的“双十定律”。大致意思就是：要耗费十年时间、十亿美元，才可能研发出一种新药。

实际上这还是保守估计，现实当中一种新药从研发阶段到上市阶段，至少要耗费15年至20年的时间，26亿美元，临床成功率还不到10%。

图|临床生化实验室——照片参考

因此，药企为了补上之前在研发中投入的资金窟窿，就会签署《专利法》，定出天价。并且严禁其他药企生产此种药物，一旦被发现，这些违规生产的药企就会面临巨额罚款。

专利的有效期限是二十年，换句话说，二十年内，所有需要这种药物救命的人，都必须接受药企的天价定额，只此一家别无分店，否则只能等死。

不过，一旦专利时间到期，就会有无数药企立即进行仿制，这个时候药价就下来了。

还是拿格列卫举例，格列宁的原型是格列卫，出自诺华制药，专利到期之前，它在中国的售价是2万元/盒。专利到期之后，格列卫迅速卖出白菜价——124元/盒，

图|格列卫——照片参考

中国的情况都不容乐观，印度自然更加糟糕。

就是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，印度开始推动本国的制药业改革。具体方法，即修订印度的《专利法》。

推动这一法案进行修订的，正是印度“铁娘子”英格拉·甘地。

众所周知，药品的研发生产是有流程和顺序的。修订后的《专利法》规定：

如果某家药企生产某样药品的流程顺序，与之前另外一家药企生产该种药品的流程顺序，完全一致，则被认定触犯该项专利，国家将会出手整顿。

如果某家药企，它所生产的一种药品，与之前的另外一家药企，生产此种药品的顺序，存在不同之处，那么即便最后生产出的药品相同，也不算触犯专利法，国家不会管你。

图|美国专利法——照片参考

五百块钱一盒的格列宁，就是这么被生产出来的。

修订后的《专利法》，意味着印度放弃了对药品的知识产权保护，制度上的宽松，使得欧美药企纷纷离开印度，寻找其他可以“敲骨吸髓”的土地。

没了欧美药企的挤占，印度药企获得能够生存的宝贵空间，印度制药业开始起飞。

经过几十年的发展，印度已经成为了举世闻名的“世界药房”，它所生产的仿制药占全球药品的五分之一。

图|世界药房——照片参考

美中不足的是，这种做法只能发生在印度本土，这些药品也仅能在印度国内使用，一旦离开印度，就算走私。

不过，对于那些需要治疗和药物维持生命的老百姓来说，有总比没有好。无数穷人因为印度的《专利法》，争取到了时间，迎来了新生。

然而，印度的做法，引起了欧美国家的不满。

2005年，在西方各国的强烈要求下，印度根据与WTO达成的知识产权方面的协议，修改了《专利法》。

新法案规定，对1995年之后发明的新药，以及那些经过改进，能够大幅度提高治疗效果的药物，印度专利局将提供相应的专利保护。

对于那些原有药物混合或是衍生药物的专利，则不给予支持。

虽然在印度人的眼中，药品专利的管辖收紧了，但在世界其他国家的眼中，这项法案，还是相当宽松的。

二、几十万人命的代价

2005年，印度修订《专利法》，收紧了药品专利的同时，却放宽了药物试验的限制。

一些没良心的欧美药企进入印度，为了节约成本，各种违规操作，进行人体试药试验。

前面说过，药品研发行业有个“双十定律”。药企自己对此也是苦不堪言，深受其害。临床前研究、临床前实验，临床三期实验，上市审批......尤其是最贵的临床试验，甚至能够占据70%的成本。

图|临床试验——照片参考

更要命的是，无论哪个环节出了差错，都得推倒重来。几十亿资金打水漂这种事，简直屡见不鲜。

现在印度放松药物试验管制，药企顿时眼前一亮。根据估计，和其他先进国相比，在印度进行人体试药，可为制药公司节省高达60%的成本，故吸引许多外国制药公司前来进行临床试验。

在印度人体试药的成本低廉的主要原因是，印度穷人的命贱，不值钱。

印度是一个贫富差距极大的国家，富人住宅区与贫民窟往往只有一墙之隔。

很多印度穷人，为了赚取制药公司的“自愿者辛苦费”，甘冒生命危险接受人体试药，成为许多外国药厂的“人体小白鼠”。

图|印度街头——照片参考

2005年至2012年，七年时间内，欧美药企在印度进行了近500项药物实验，其中仅有17项经过审查。

有2644人在试药之后直接死亡；几十万人在试药之后，身患重病，失去劳动能力，变成家庭累赘。由药物的副作用引发的事故，超过12万例。

各种数目比比皆是，触目心惊。

以上数据，仅仅是被记录的部分，冰山一角。

如果你觉得这些数据被曝光出来之后，印度人体试药试验将会有所收敛，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。

后来的统计数据表明：2013-2015年，约有60万人成为了小白鼠，1335人死于临床试验。

这其中很多人因为缺乏基本的教育，不懂法律，甚至以为自己是接受了免费治疗，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，就成了制药公司的小白鼠。

参与试药的过程中，这些小白鼠像待宰的鸡鸭一样，被粗暴对待。即便因为人体试药导致死亡，死后，家属也只能得到5000美元的抚恤金，有的家属，连抚恤金都没有。

图|印度人体试药新闻报道——照片参考

看到这里，你会心生疑问，难道印度政府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民，变成欧美药企的小白鼠吗？

实际上，这是印度政府与欧美药企之间达成的微妙平衡。

“铁娘子”英格拉·甘地推动印度《专利法》修订，印度开始大量生产仿制药，把原本天价的药品，杀到了平民阶层也能享受的价格。这一行为，引发了欧美药企的强烈不满。

资本的钱不是好赚的，为了能够继续生产仿制药，印度政府与欧美药企之间达成一个默认的协议：

印度可以绕过专利法，生产药品，让平民阶级享受专利药物，但是印度政府必须允许欧美药企在印度境内开展人体试药临床试验。

图|印度试药抗议人群——照片参考

没有比在印度试药更合适的地方了，白种人、黄种人、黑种人，这里的基因多样程度仅次于美国，正是做人体实验的好地方。

美国的那些“老爷们”，思想觉悟不高，即便患了癌症，也仅有3%的患者愿意接受临床试验。印度不同，这里的人民愚昧、受教育程度不高，出了事故，也能轻易用一笔赔偿金简单打发。

印度制药业快速腾飞的背后，是无数上当受骗成为“人体小白鼠”的印度人民的血和泪。这些，印度政府看见了，也听见了，但是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。

三、中国的选择

中国与印度的情况，在某些地方，有相似之处。

比如，两者都是人口大国，对药品的需求量极大；再比如，国家建立之初，制药业都不发达，药品生产的命脉，均被欧美药企紧紧握在手中。

为什么中国不像印度那样，放宽药品专利？

首先，中国是自己主动放弃这项特权的。这里必须引入一个概念：强制许可制度。不是所有的人都吃得起欧美药企生产的药，但全世界的人民都在生病。

为了保护发展中国家人民的人权，按照强制许可制度，发展中国家可以无视部分专利保护，强制进行专利授权。

当年印度修订《专利法》，就是采用了强制许可制度。

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，中国国内对药品的需求量可见一斑。

然而，在2001年时，为了进入世界贸易组织，坐上了经济全球化这辆顺风车，中国被迫签署了很多于己不利的条例，比如美国专利法。

图|WTO总部——照片参考

这个法律的存在，使得类似格卫宁那样未经授权的药品，纷纷在国内卖出了天价。无数患者望价兴叹，只能绝望等死。

中国以牺牲那些患病者为代价，坐上了经济全球化这辆顺风车。想要得到什么，就必须舍弃什么。

患者属于少部分人群，迫不得已之时，政府会选择牺牲少部分人群的利益，争取大多数健康者的利益。

正如印度那样，也是选择牺牲几十万人民的生命健康，换取本国制药业的蓬勃发展。

其次，中国政府是在为将来考虑。

中国的制药业也迫切地需要发展。作为一个管理十四亿人口的巨大机构，国家考虑的层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。

药品专利这个口子绝不能开，否则就会向制药公司传递一个信号：仿制药比创新药更赚钱。

谁不想躺着挣钱？

谁愿意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却收益甚微？既然仿制药就能让药企赚得盆满钵溢，那为什么还要费大力气去搞研发？

放任仿制药的生产和流通会导致一个灾难性的后果：再也没有药企愿意耗费资金研发新药，整个国家的药品研发水平将会极速后退。

中国禁止仿制药的生产，实际上是为了大多数人更加长远的利益。

那么，少部分人的利益呢？就要被国家视而不见？

是的，只能视而不见。

最后，中国也在积极推动药业改革。

这些年来，我们时不时能看到这样的新闻：XX药物被纳入医保行业，从几十万元的价格，被杀到几万元，卖出白菜价。

这些事件的背后，少不了国家医保局的推动，正是有他们在背后积极作为，与医药厂家进行不懈谈判，才使得无数病人享受到了低价药品这一福利。

从2018年起， 国家医保局累计将507个临床价值高、患者获益明显的药品纳入支付范围，谈判药品价格，平均降幅在50%到60%左右，累计为患者减负3000亿元。

图|国家医保目录药品谈判现场——照片参考

中国，从来都是宁愿走得慢一点，却不会主动丢下任何一个人。任何一个小群体的割舍，都会让国家痛彻心扉。

我们不学印度，只做自己。中国，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！

总结

近些年来，国家不断与药企谈判，将高价专利药纳入医保行业。

可是，由于我国制药业起步晚，支持少，资金不足，后备人才缺乏，对专利药的研发明显落后于欧美国家，也就导致我国大量患者不得不继续依靠昂贵的专利药维系生命。

因病致贫的例子，依然时有发生。

中国的领导人绝不愿意看到国人死于贫穷，因此，国务院下决心推动药企改革，虽然速度慢了一些，但决心是坚定的。

2015年，国务院发布44号文件，决心改革药品审批制度，用严格的监管手段，结束中国药企各自为战的状态，倒逼药企创新发展，接入国际标准，这就算是迈出了第一步。

至于日后，中国制药业将会何去何从，还需要每个中国人的共同努力。

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，几十年前，我们的先辈能用一代人的时间，赶上欧美几代人的发展，作为他们的子孙后代，中国制药行业腾飞之时，只待今朝！